中国的软件厂商长期以来一直在国外软件大公司和盗版经营者的夹缝中苦苦挣扎。国外软件大公司往往是财力雄厚、人才云集,依靠优秀的工业设计和产品质量、售后服务以及在其他国家销售收入的贴补,通过广告轰炸、价格竞争来抢夺中国的软件市场,像Word97紧随WPS97之后降价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而盗版软件没有质量保证、没有售后服务、没有广告宣传,其形象代表则是中关村街头像苍蝇一样、见人就喊“游戏软件VCD”的那群“粘客”,但它却有一个法宝:便宜——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元的软件在这里都是一律十块。低价格的诱惑每天吸引了无数的购买者,看看盗版软件的装机率我们就会知道谁才是中国软件市场真正的赢家。
我们都知道,软件的成本首先是开发投入,其次是宣传投入,这两部分占了软件成本的绝大部分,至于压盘、印刷等费用相比较之下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人们常说数字信息的复制成本几乎为零。而软件的盗版者却只要支付微乎其微的压盘、运输费用就可以大发不义之财了。别看一张盗版光盘的价格只有十块,其纯利润却可以高达500%-600%!如此高的利润率再加上巨大的销售额,盗版经营者的暴利可想而知,这也正是他们“九死不悔”地违法经营的动力。早在1991年,我国就已经立法保护软件的知识产权,国家每年投入很大的力量,通过消灭非法光盘压制线、加强海关监察、查抄销售窝点等措施,打击盗版行为,软件生产商也通过各种软硬件加密措施——序列号、软件狗、指纹盘等来保护自己的产品不被非法复制,但在SoftICE、TurboDebug等强大程序侦错工具的面前却早已经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盗版现象仍然屡禁不止。据悉最近盗版生产者为躲避司法检查,又把光盘压制线转移到了公海的船只上。
盗版的问题归根结底是一个经济问题。如果没有了利润,那么不用国家法律禁止,盗版现象也会自动消失。最有讽刺意味的是,盗版现象正是这样做了自己的“掘墓人”。
让我们先看一下正版软件目前的价格情况。比如说Windows98操作系统和一个Office97办公套件几乎是我们必备的软件。其主要功能对于绝大部分的计算机用户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谁都有可能用得着。如果需要更强大的功能则必须安装其他应用程序。但仅仅是这两个软件,价格已经高达九千多元!九千元意味着一个中等收入者半年的全部工资,同时也相当于另一台一流配置的计算机的价格——对于尚不富裕的中国计算机用户来说,你让他们怎么选择?!
任何产品,如果不能有一个为普通大众所接受的价格,就不会有普通大众的市场。这个价格不仅是产品自身的价格,还应该包括相关必需品的价格。像录像机、LD机没有能够如VCD机那么迅速地走进日常生活,就是因为录像带和LD光盘的价格太昂贵,卡带游戏机的情况也大致是这样——这就叫作“买得起马配不起鞍”。相关产品价格的昂贵限制该产品的销量,导致其价格的居高徘徊,进而反作用于相关产品的市场。
软件行业的发展历史(大型机时代,计算机软件一般是硬件生产商针对自己特定产品开发或委托开发的,实际上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软件行业,所以不作叙述)的情况是,从70年代末史蒂芬·乔布斯等人和IBM公司大力推广“个人电脑(PersonalComputer)”概念到80年代末,计算机是办公场所才有的“娇儿”,数量很少,所以平均到每一套软件上的开发成本十分昂贵,软件的价格不可能很低,否则软件公司只有亏损、倒闭。这就形成了一个怪圈:软件的价格居高不下,直接的后果是使很多人买得起计算机却用不起软件,结果使计算机硬件的销售量上不去;计算机的硬件单位成本下不来,价格也就下不来;这又导致计算机数量的增长受到阻碍,软件的销售量上不去,软件的价格继续居高不下……如是循环,硬件厂商和软件厂商谁都没有办法突破这个怪圈。
这样的怪圈不仅中国存在,世界其他国家也一样,严重滞后了信息产业的发展。而盗版软件的出现却像为这个机体注射了一支病毒“疫苗”,打破了这个怪圈:由于盗版软件价格低廉,用户使用计算机的成本大幅度下降,导致了计算机购买量的上升,从而使硬件的单位成本下降;计算机价格再下降,购买量再上升……所以在进入90年代以后,计算机日益进入人们的日常生活,特别是到了90年代末,计算机的数量更是飚增,甚至成了一个“家用电器”的概念。
与此同时,正版软件行业和盗版现象也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盗版在当时严重损害了软件厂商的利益,却带动了硬件的生产和销售。计算机的普及,必然使软件的需求量上涨。如果软件厂商抱定原来的价格策略而不根据市场的实际情况进行相应的调整,盗版软件还会继续占领市场。需求量大了,成本自然下降,在低价销售的情况之下保证企业的正常商业利润成为可能,正版软件价格下降就会把相当一部分盗版产品挤出市场,这样正版软件的成本就可能进一步下降,为降低价格、排挤更多的盗版软件提供了可能。所以说,盗版现象是其自身的“掘墓人”,它从出现的第一天起已经注定了自己的消亡。
最近,金山公司发动了“红色正版风暴”,原来售价160元的“金山词霸2000”和“金山快译2000”以28元的价格进行为期一百天的促销。这个举动震撼了中国整个软件行业,同类产品的厂商更是如临大敌。在金山公司宣布降价后,实达铭泰和英业达立即各自宣布《东方网译》和《世纪词王》也以28元的价格销售。翻译软件的潜在市场几乎是中国全部的计算机用户,金山公司也对本次行动有着颇高的预期,希望能达到100万套的销售量,即2800万元的销售额,如果实际情况良好,将以同样的战略进军反病毒软件市场。28元的价格虽然还高于盗版软件的价格,但正版软件的质量保证、售后服务、产品升级以及精美的包装与印刷却是盗版软件所无法企及的,花28元买的正版软件和花10元买的盗版软件谁更值,消费者自己都会算这笔账。
“红色正版风暴”正式首发的当天(10月29日),“金山词霸2000”和“金山快译2000”在全面断货的情况下售出21万套!随后,全国各地一些软件销售商亲自到金山公司“蹲点儿”催货。目前,金山公司正在加紧生产以满足市场的巨大需求。当然,金山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软件公司,它的商业声誉、技术和资金力量也是一些小的软件公司所不能比拟的,可金山的思路却实实在在地反映了中国目前软件市场的客观情况。计算机还不普及的时候,降价是饮鸩止渴,可到了今天,再不降价简直无异于坐以待毙。
前些天在市场上看到了一款叫做《破碎虚空》的游戏,四张CD-ROM外加精美的包装和使用手册,售价仅为49元。这个游戏做得还不错,周围玩的人也不少,如果价格昂贵的话,必然会给盗版经营者以可乘之机,但我深信正版软件价格的下降必然会排挤盗版软件。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笔者后来就一直留心看盗版市场的反应,果然没有看到它的踪影。
盗版把这样一个发育的市场“创造”出来了:现在有了足够数量的计算机,有了可以保证正版软件在低价销售情况下经营者取得正常商业利润所需要的销售量,关键是看软件厂商怎么利用这个市场。是继续漫天要价、赚一笔是一笔,还是制定一个科学的价格策略靠营销和服务去赢得未来?目前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市场就在这里摆着,你不做,别人做。